文/旭平

　　亲爱的帅老头儿：

　　生日快乐！

　　你一定很奇怪，还有半个月才是你的六十三岁大寿，为什么今天就将祝福送给你？我听说通往天国的路很远，担心你生日当天收不到女儿的祝福。

　　你常说，生日有什么可过的？我竟信以为真。工作后，在你的屡次拒绝下，我从未给你过过一次像样的生日。

　　可我却清楚的记得，上学时每年我过生日，你都会骑着老旧的自行车，车把上挂着妈亲手包的饺子，一路上拼命地瞪着脚踏板，就为了让我在生日当天可以吃上一顿热乎的饺子。

　　思及此，我常惭愧不已。你安慰我：我们父女之间不必计较那么多。

　　时间久了，我竟也习以为常。

　　上周去华联，路过老年男装区，看到一件藏蓝色格子T恤，特别适合给你做生日礼物。

　　以前，妈总喜欢调侃你丑，你总是忿忿不平，满脸委屈。我猜想，你穿上这件T恤，一定是一个可爱的帅老头儿。

　　好想再看看你在妈面前扬眉吐气的样子，因为我是你的铁杆儿粉。

　　絮絮这么多，我的帅老头儿，你可知道我好想好想你！

　　想念那个满头华发、笑容可掬的你；

　　想念那个为我筹谋终生却最终为我妥协的你；

　　想念那个表面不担事儿、骨子里却倔得要命的你……

　　帅老头儿，你已经离开我整整640天了！640个日日夜夜，想起你时，心脏便狠狠地抽着疼。

　　你知道吗？我曾做好准备，哪怕余生你都与轮椅为伴，哪怕此后你再也不能与我清楚地说话，这都没关系，换我来为你遮风挡雨。

　　13天，你只给了我13天的时间。

　　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面前一点点地没了呼吸，身体一点点地变冷，我疯狂地抽着自己，我跪求医生，我不甘医生放弃亲自为你做着心肺复苏……我阻止不了你越来越冰的身体，我再也没有父亲了！！！

　　我握着你没有知觉的手，我多希望它还能像儿时一样温暖地包裹着我。

　　你从不忍让我受苦，处处护我周全，却将这世间最痛的“生离死别”给了我。

　　我一度怨你残忍，为何将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的遗憾留给我。其实我知道，你给我过好多机会，是我自以为是余生很长，尽孝尚早。

　　常听人说：父母在，人生尚有来处；父母去，人生只余归途。

　　你走了，我已归途至半，余生如履薄冰。

　　你从不信鬼神之说，受你影响，我也曾觉得那些为先人做足道场的人，不过是活着的人为一己好名声做的面子工程。可是到了自己身上，才明白这样的“面子”有多痛心、多无奈！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气尽孝床前的！

　　龙应台说：所谓父女母子一场，只不过意味着，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

　　帅老头儿，

　　如果有机会重新来过，我一定不会相信你那句“生日有什么可过的”鬼话，我会年年为你准备一场暖心的生日宴，暖到你爱上过生日为止。

　　如果有机会重新来过，我一定不会相信你那句“别老打电话，烦人”的鬼话，我会天天给你打电话，打到你等我电话如一日三餐般平常；

　　如果有机会重新来过，我一定不会相信你那句“我和你妈挺好的，不用常回来”的鬼话，我会隔三差五地拖家带口回去跟你蹭吃蹭喝，蹭到你习惯为止……

　　帅老头儿，如果不嫌弃，我们来世还是做父女，可好？

　　女儿：旭平

　　2019年3月15日晚

　　（图片源自网络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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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标题：当代散文|一封寄不出的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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