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夜读 · 散文】戈壁盲盒
塞外戈壁的陌生地域，炊事班班长秀东透过车窗观察着四周的环境，似乎在寻找什么，秀东的眼睛散发着鹰隼般的光芒。
合适的宿营地域进入秀东的视线，“就那个地方，往那开。”驾驶员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，准确地停在指定地域。
车刚刚停下，秀东就立刻搭设伪装，生火做饭，而这一切就是为了让风尘仆仆的战友们尽快吃上一顿热乎乎的晚餐。
很快，香气透过伪装网弥漫在整个宿营区，红烧茄子、蒜苔炒肉出锅装进餐盒。“上车饺子下车面”，一顿热腾腾的牛肉面是少不了的，随着阵阵歌声传来，战友们狼吞虎咽地吃着香喷喷的美食。
令人没想到的是，到了第二天，过来帮厨的几个人聊天时说：“我们班有几个新来的同志，昨天吃完饭就一直拉肚子。”
这句话传到正在炒菜的秀东耳朵里。“不可能，我炒了这么多年的菜，从来没有吃我做的菜拉肚子的。”
“班长，您要不信，您就去帐篷里看一下。”
秀东急急忙忙地放下勺子跑去看望。“班长，跟您没关系的，随队医生诊断说了，是水土不服造成的，吃几次药就好了。”刚有好转的俊强强撑笑脸。秀东一句话没有说，他默默地低下头……
秀东对食物的卫生标准把握更加严格，战士们的水土不服症状也很快消失，但又有一个问题摆在了秀东的面前。
因为缺乏冷藏手段，生鲜食品难以长久保存。没几天，所带给养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，官兵大量的体能消耗却导致食量大增，秀东急得一把一把掉头发。
以往，每天的开饭时间是一天中最热闹的。那种像开盲盒一样掀开餐盒的快感，让大伙儿始终对伙食充满期待，但自从战友们知道给养不足以来，打饭的队伍都很少有声音了，这么多年秀东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。
“多吃点，东哥，你这一点哪够啊。”下士梦峰说着，就把自己的饭菜往秀东的饭盒里夹。看着梦峰饭盒里本就寥寥无几的菜，秀东赶紧罩住自己的饭盒：“我减肥，我减肥……”眼见老班长说得真切，梦峰也就不好推让，端着饭盒狼吞虎咽起来。
当天晚饭，菜肴的状态依旧没有太大改变。列队打饭，一勺、两勺……等到最后一名战士打完饭，端起饭盒准备捞点菜汤的营长和教导员愣住了——餐盒里的菜还剩挺多。
是菜不好吃？战士们都吃得正香。教导员心里明白，出现这种状况只有一种可能性。看着官兵饭盒里一勺都装不满的蔬菜和零零星星的肉类，教导员抬高声音：“所有人再打一遍，必须把饭菜吃完！”
大家端起饭盒，开始了第二轮打饭，周围很静，只有勺子碰到餐盒的声音。秀东看看吃干抹净的餐盒，又看看每个官兵饭盒里仍为数不多的菜，这位在炊事班干了十几年的老班长悄悄靠在角落，眼角氤氲着愁云……
秀东低头向炊事班走去，他冲着漫无边际的黄沙暗暗发誓：“就是再难，这个菜篮子我必须让它满起来！”
天还没有亮，秀东就已经把衣服穿好。
“班长，几点了，要起来做饭了吗？”
“还早着呢，再睡一会，我去搞菜去。”说完，他便戴起帽子向门外走去……
那天饭菜还是像往常一样放到餐盒里。当战友们打开餐盒时，却被满满的饭菜震惊了，一时间不知所措，愣在了原地，后面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战友疑惑地问道：“前面的站那干什么啊，怎么不打饭，什么情况啊？”话音未落，秀东便扯开嗓门招呼道：“今晚敞开了吃，饭菜管饱。”
“小高，你这不行，打太少。”秀东说着，就拿起勺子往小高的碗里加菜。战友们饭盒里再也不是寥寥无几的蔬菜和零零星星的肉类，排队开饭又成为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。
夜深了，秀东一个人在炊事车前配着菜，被起来查岗的教导员逮了个正着：“秀东，你从哪儿搞的菜？”
秀东双目炯炯地看着教导员：“指导员——不，教导员我不敢讲，战友们饿肚子，我心里过不去啊。”
教导员的眼神还在追问。
秀东嗫嚅着：“我去友邻单位借来的。”
友邻单位在十几公里之外。教导员沉默了半晌，开口了：“初来乍到，物资跟不上，辛苦你了——哎你眼圈红什么？”
“洋葱，洋葱……切洋葱切的，教导员。”
教导员走了，秀东依旧一刀接着一刀地切着案板上的菜，案板旁边的筐子里，码放着切好的土豆丝……
文稿来源：火箭兵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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