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做的草鞋陪伴我们走过一个又一个冬天
作者: xiaobai 来源: 时间: 2023-08-31 10:42:45 阅读: 次

鞋帮最好的材料是芦苇樱子,我们习惯称它苇毛樱子。环绕村子的寨河是滋养芦苇的摇篮。秋风一天冷比一天,曾经枝繁叶茂的芦苇在寒风中枯萎,青黄相间,稀稀疏疏。芦苇花忘情地开着,随风吹落在河面上,飘落在田野绿油油的麦苗上,散落在农家的屋顶上,粘在河边洗衣服母亲的头发上。开过花的芦苇樱子在空中随风摇摆,就像刚斗过胜仗的灰公狗,在不停摇摆炫耀的尾巴。父亲说:一定要等芦花开尽,苇毛樱子才柔软,才结实。立冬刚过,父亲拿着镰刀,母亲拿着剪子,姐姐拿着麻袋,我拿着麻绳,来到寨河边,收获芦苇樱子。父亲穿着过膝的长胶鞋,下到河中,把一根一根的芦苇樱子割下,一把一把递给母亲。母亲把一根根芦苇秆剪下,那是纳锅盖上等的原料。姐姐把芦苇樱子装满了袋,我把芦苇秆捆了一捆又一捆。我们一家人的劳动惊扰了芦苇丛中的鸟,鸟惊叫着逃向田野的电线上;鱼儿泛着水花寻找安静的水域;野鸭扑打着翅膀嘎嘎钻入芦苇丛深处,不再发出声音。夕阳没来得及落下,正释放一片红,东边的一弯新月已挂在天空,村子的袅袅炊烟散发着馒头香。我们一家人收获满满,踏着初冬的冷回到家中。
做草鞋的桐木、苇毛樱子和麻绳晒干了,父亲开始做草鞋了。父亲拿着母亲剪好一家人的鞋样,用墨斗打线,斧砍刀劈刨平。一双双和鞋样大小的草鞋底做成了,大人的草鞋底五公分厚,小孩子们的草鞋底四公分厚。父亲用木转在草鞋底的周围转出一圈小窟窿,深度是草鞋底的一半,每个窟窿大小深度均匀一致。父亲把提前拧好的一股股麻绳用楔子结结实实楔入草鞋底的窟窿里。父亲不厌其烦地一只只给草鞋底穿绳,穿过绳的草鞋底就像摩登女郎烫染的爆炸发型。
初冬晴朗的午后,太阳暖暖照耀下的村庄安静祥和,家家户户的院子没有围墙,像农民宽厚的胸怀向村子和田野敞开着。村民们聚在一起,高声谈论着,原生态地笑着,各忙各的活:有纳锅盖的,纳鞋底的,有缝棉袄的,有织毛衣的。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,大家一样穷却一样幸福和知足。热闹的场面自然少不了父亲,父亲用苇毛樱子一圈一圈编草鞋,每编一圈,父亲使劲往手心吐口唾沫,把草鞋底上的麻绳搓一搓,勒紧之后开始编新的一圈。圈子越来越小,直到收缩成三角形的小口。母亲用碎花布在草鞋口缝一圈花边,再放些柔软的麦秸。一双双草鞋在父亲和母亲手中成了精致的艺术品,结实温暖。
看着、掂着、抱着父亲做的草鞋,开始盼望下雪。
雪下了,一点点,一粒粒,一片片,一朵朵,一簇簇,在苍茫天地间恣情曼舞。本来结了厚厚一层冰的寨河上铺满了雪,田野在白茫茫中温暖呼吸,农家的屋顶也戴上洁白的帽子。不禁重负的树枝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断声,不耐寒冷的鸡发出的“咕咕”的叫声,狂风吹落竹林积雪的簌簌声交织在一起汇成天籁。院子里,我们穿上父亲做的草鞋,母亲做的花棉袄,戴着父亲从街上买的火车头帽子,尽情疯着。我们和风雪共舞,惊落了枝上的雪,惊飞了竹林的鸟,敲落屋檐下的冰凌。大姐推着半蹲的哥哥,二姐推着半蹲的我,比速度。呐喊声,加油声,和着风声,响起童年的快乐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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