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毅平

　　“柔柔”，身材瘦小、温文尔雅，一闲下来总喜欢悠然自得收拾起自己心爱的“服饰”；而“闹闹”，身材微胖，无时无刻不能停下它欢快的脚步和清脆的嗓子，特别是每一天早晨，天色刚刚微微亮，它便又叽叽喳喳地闹醒了我崭新的一天。

　　还记得第一次遇见“柔柔”和“闹闹”，是在一个深夜。窗外突然起了一阵狂风，紧接便是一声沉闷的雷声，而我正在写着一篇稿子，随后窗外的雨棚上便开始弹奏出一曲噼里啪啦的黑夜交响曲。

　　不经意，余光扫了一眼，发现窗台一角有两个蜷缩的身影，在微弱的路灯照射下显得格外楚楚“冻人”。

　　我将目光缓缓移向它们，是两只小麻雀，或许是它们过于贪玩忘了回家的路，也或许是这场暴风雨阻挡了它们短暂的旅程。只见暗褐色的羽毛，彼此微蜷缩着身子，仿佛想尽力保持着最佳的姿势，避免体温流失了；雨依旧下着，它们愈发湿漉漉，像两团被人遗弃的小毛球。瘦小的那一只（暂取名柔柔，柔弱的意思），不安的眼神似乎默默地祈求着“雨，快些停下吧”，稍大些的那一只麻雀（取名闹闹，后来证实我是对的，因为后来每天早上它成了我的闹钟），右侧的大覆羽仿佛是特意微微张开，为瘦小的那只尽可能遮住些风雨，哪怕只是挡了一点点。

　　看着它们在风雨中相守相依的背影，我的眼眶莫名地湿润了，突然想起了楼下的一家租户。那是一对来自山东的小夫妻俩，租了楼下一间不到15平方米的车库，厨具、床、衣柜、餐桌，屋里摆满了一家人生活所需的所有用品，原本狭小的车库里显得格外的“臃肿”。

　　简陋的租住条件，让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通城人看了无不感触颇深。冬天寒风刺骨，呼呼的北风肆意席卷着车库，整个房间像个冷库，两个人把所有能保暖的衣物都盖在了身上；夏天高温酷暑，由于车库没有空调，整个房间像一个不断加热的蒸笼，闷热难挡。

　　小夫妻俩前几年在平安路上租了一间店面房，做起蔬菜的小买卖。每天早上三四点，男的就得起床，然后开着小面包车去批发市场和郊区的农村进菜；女的就去店里开始收拾店铺卫生、整理菜架，准备招呼第一拨顾客。

　　每次我去买菜，总看见小夫妻俩虽然忙忙碌碌，但是笑容却每时每刻都挂在脸上，用真诚迎来送往着一个又一个顾客。看得出来，生活的艰辛与不易，并没有击垮他们享受人生乐观的态度。

　　这个城市，对于他们而言就像一片陌生森林，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，有的只是坚持；那间车库，小得就像一个鸟窝，虽然不够舒适，但是生活有了盼头，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，在这个城市终于有了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、一处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家。

　　爱情，不一定要轰轰烈烈的剧情，只要能在风雨中你搀扶着我、我守护着你，在平淡中的日子相濡以沫，直至走到人生的天涯海角、海枯石烂之时。

　　如此想来，你我又何曾不是一只平凡的麻雀呢？找一个相爱的伴侣，筑一处遮风挡雨的小窝，生一对可爱的小宝贝，早出晚归去寻找着生理和心灵的“食物”……

　　雨一直下着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我找来一块纸板，轻轻推开窗户，将纸板架在它们俩上方的防盗窗之间，希望这样能为它们挡住后半夜的风雨。

　　（马毅平，江苏南通人，南通市作家协会会员。）